老家的四合院和枣树

老家的四合院和枣树

蛮不在乎散文2025-04-26 00:51:38
我从小住在乡下,后来随父母来到城里。每年暑假我都要回到乡下去。我留恋老家的四合院和院里的那棵枣树。我家的四合院,是土改的胜利果实。其实很早也是我家的祖产,曾祖父就出生在这个院子里。那时家境富裕殷实,有
我从小住在乡下,后来随父母来到城里。每年暑假我都要回到乡下去。我留恋老家的四合院和院里的那棵枣树。
我家的四合院,是土改的胜利果实。其实很早也是我家的祖产,曾祖父就出生在这个院子里。那时家境富裕殷实,有车有马有田地,还有长工和佃户。到了祖父这一代,因为只有祖父一个男丁,被捧为“圣宝儿”,送到学堂去读书。谁知祖父读了书,闹开了“革命”“救国”,他要和姑奶奶们平等,要和佃户们平等。祖父乐善好施,谁有难处他都出手相助。也不善于打理庄稼地里的事。祖母也是家道富足人家的千金。长的清秀标致,高挑的身材,皎好的相貌,从小吃斋念佛。对祖父的行为不加制止,反而助长。结果家道逐渐衰败。
父亲十岁那年,军阀混战,兵荒马乱。祖父一次出门办事再也没有回来。祖母带着父亲兄弟三个,还有一个姑姑,依靠所剩的一点家产,艰难度日。遇到了灾荒年,父亲兄弟三个都生了重病,为了给孩子治病,祖母到本家一长辈那里借钱。本家长辈怕孤儿寡母无力还债,就要求以房子做抵押。为了孩子,祖母一咬牙,答应了。结果,钱花完了,孩子的病也没有治好,父亲的哥哥弟弟相继夭折。祖母带着我父亲和姑姑搬到了本家堂兄一座废弃的院子里。后来父亲参加了“地下”工作,打鬼子,打老蒋,求解放。土改时,这座老宅才又回到主人手里。
这是一个大四合院,地势很高。面积有一亩地左右,院门朝西,门口两边有一对石狮子。门房与三间西房相连。进了院门,迎面是一道影壁墙。墙上爬满了葫芦,丝瓜,吊南瓜的瓜蔓,一直爬到门厢房房顶上。那乳白色的葫芦,绿色的丝瓜,红的,杏红的吊瓜,真是好看。过了影壁墙就是所谓的南院。南院有南房三间,东面是猪圈。与猪圈相连的是建筑在东南角上的农家厕所。西面与门房取齐,东面与猪圈取齐垒有一道花墙,墙中央位置有一个好看的月亮门,把四合院隔成南北两个院子。过了月亮门就是北院,北院面积是南院的两倍多。有我和姐妹们住过的东房三间。父母住过的西房三间。祖母和曾祖母住在北房里。北房有五间,是我国北方最常见的那种格局。最东头和最西头的两间独立开门,是放粮食和杂物的。中间三间相连,在中间那间开了一个外门,然后与东西房间又各开一个里门。曾祖母住东边的一间。祖母住西边的一间。中间是灶房,也就是厅堂。是做饭,吃饭还有招待客人的。当然,早先也供奉着佛祖,财神还有祖先的牌位。
整个院子的建筑都是清一色的青砖灰瓦。花墙和猪圈附近种有桃树,杏树,榆树和蔬菜。蔬菜多是当地菜。我下乡时给菜园增加了新品种:土豆,西红柿,辣椒,豆角。还支起了葡萄架。在闲余的空地上种满了向日葵和大麦熟,死不了花。
那棵枣树就坐落在北院距离西房窗户大约三米的地方。在枣树东侧约两米远半埋着两口缸。直径稍微小点(大约有50公分)身材挺拔的那口,是做饭喝水用的甜水。要到村外靠公路的一口井去挑。另外一口直径约一米,身材短粗,露在地面只有不到一米高,盛的苦水,用以刷刷洗洗。我下乡做知青那几年的夏天,曾把它开辟成浴缸,每天早上挑满一缸水,洗刷如常,剩下的经日光照晒,温暖柔和,晚饭后夜幕降临,我就钻进缸里,把身体放松,泡走一天的暑热,泡走一天的疲劳。泡着泡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繁星漫天,再回屋继续睡觉。第二天早上,用缸里的水浇树,浇花,浇小菜园,剩下的倒在猪圈里沤农家肥,然后,把水缸刷洗干净,再挑满一缸水。留待晚上继续泡浴。
这是一个小插曲。回过头继续说枣树。听祖母说:这棵枣树,是祖父的祖父从“金丝小枣”的故乡起回的苗。已有百余年的历史。它的丰硕果实养育了几代人。如今它树身粗壮,一个人搂抱不过来。它的树身鱼鳞班驳,枝干傲骨突兀,树叶浓绿茂密,小枣丰实肥美。它硕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树下浓荫一片。烈日炎炎的暑假,我常常搬一张当地时兴的秫秸床,铺上凉席,躺在树下看书休息玩耍,再吃一口用井水拔着的菜瓜,甜瓜,西瓜,那股惬意,沁入心脾。也许这就是一放暑假,我就急不可耐吵着闹着回老家的主要诱惑。而且至今我不喜欢用空调,喜欢自然风,可能也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吧。
春天来临的时候,院子里阳光明媚,桃花,杏花嫩叶招摇,争芳斗艳。我禁不住春的诱惑,偷偷脱下厚重的棉衣,换上轻便的花布衫。风寒就经常光顾我。看见我吸溜着鼻涕,有时还顺便两边一抹。(小时侯我有一绰号叫:两撇胡。就来源于此。还因为我那胖乎乎的圆脸白里透红,另有:“小苹果”的绰号,一直嫉妒我的姐姐直到二十多岁,还经常挖苦我是创造苹果局部保鲜膜的第一人。)祖母便絮絮叨叨地说:“过了寒食冷十日”我听不进去。也不知道“寒食”是什么节气。祖母就拉着我的手,来到枣树下,指着光秃秃的枣树恨恨地说:“什麽时候它长满了绿叶,你才能够脱下棉衣。”于是我就每天抱着花布衫,站在枣树下,傻傻的盯着枣树,看啊看,盼着那绿色的小叶快快钻出来。可是枣树任凭桃杏占尽明丽的春光之后,才从那坚硬的枝头,绽出一簇簇翡翠般的嫩叶。我高叫着:春姑娘来了!欢呼着雀跃着,脱下冬装。
当绿叶满枝,清荫盖地的初夏来临,我就搬一个小凳,踮起脚尖,去闻枣树那藏在叶儿的咯吱窝里的绿色小花。它的香气是淡淡的,颜色姿态也不动人,却引来无数的蜜蜂勤劳的采花酿蜜。酿出有名的“枣花蜜”。
金秋九月,这棵枣树下,聚集了我的小伙伴。我们蹦着跳着,拽住低垂的枣枝,拣红透了的枣摘下来吃。这样毕竟解不了馋虫,又惧怕树身上那刚针铁刺般的尖利武器,不敢爬上树去,就偷偷地拿一根长竿,朝着红枣密实的地方一阵乱打,累累红枣骨碌碌满地乱滚,枣叶也扑梭梭的飘落下来。我们嘻嘻哈哈,边追边拾边嚼,任大人们数落而不顾。
收枣了!祖母在树下铺上厚厚的草帘,棉被。用一根带钩的长竿,钩住枝干一挥一摇,荷!红枣就象阵阵红雨,落在草帘上,棉被上。祖母说:这样红枣不会破裂,可以做醉枣,熏枣,蜜枣。剩下的可以晒成干枣。那时,我家院子里甚至房顶上就成了红色海洋。整个晾晒过程,也是我饱食红枣的过程。
冬天来了,枣树的花叶凋落了。只留下几枝打不烂,折不弯钢筋一般的枝干。任凭寒风吹来,霜雪袭来,声色不动的直刺高高的天空。
枣的营养。医疗价值很高,世世代代为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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