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屈子
端午时节,近距离的去膜拜屈子,是久蕴心底的一大圣事。当端午节第一次成为法定的假日时,移居在了距离汨罗不超过一百来公里的望城。预报的暴雨且不去管它,反正是一定得去汨罗,特别是在端午,即使徒步。由汨水、罗
端午时节,近距离的去膜拜屈子,是久蕴心底的一大圣事。当端午节第一次成为法定的假日时,移居在了距离汨罗不超过一百来公里的望城。预报的暴雨且不去管它,反正是一定得去汨罗,特别是在端午,即使徒步。由汨水、罗水汇聚而成的汨罗江,是洞庭湖一大支流。它安卧在河堤一侧,静静的流淌着。沿岸河滩,碧草如茵,成群的水牛散聚成花,点缀其间。如果不是高大的船只提醒我,我还以为到了漠北。那穹隆似的天空,覆盖着目力所及的水草边缘,安静啃食的牛儿,或卧或行,或动或停,一幅自家场院的闲适安然。这里?就是这里怎么会是千年之前人们呼号奔走,痛心疾首,恨不能将江水舀尽翻找三闾大夫身影的汨罗江?那疾走如飞的一叶叶扁舟,那船头上锥心泣血捧着米粽的百姓们,如今去了哪里?
只有汨罗水静静的流淌。一次可摆渡十几辆轿车,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渡船的铁家伙,也是安静若处子。它轻悄悄的运行着,一拨又一拨的人和车被它不动声色的送到了汨罗水的对岸。这种举重若轻的风采,难道就是汨罗江,难道就是缠绕中国人意念上千年的屈子魂魄?
风是静的,云是静的,浅淡的阳光是静的,渡口两边那两只高大的淘金船也是静静的。站在汨罗江边,我惶恐不止。我知道,只要我转身,走过身后那条宽不足四米的幽深小路,就会进入屈子祠。可是,我的腿为什么这么沉重,脚步为什么如此迟缓?
当卑微面对伟大时,当渺小遭遇高尚时或许就是此刻的感受。台湾诗人余光中说,汨罗江是他的蓝墨水故乡。其实,何止如此。汨罗江难道不是中国文化的上游?那峨冠博带的楚大夫难道不是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
是什么样的苦难填满了千年之前披发行吟者的心?又是什么样的痛苦使他形容枯槁神情决绝?他仰头问天,俯身九歌,可是除过静静的汨罗江水,谁能告诉他?众人皆醉吾独醒,举世混浊吾独清。孤独,一种透彻心魂的孤独,有时候也成了人们弃世的理由。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漫长的路上,一个孱弱而修长的身影,一颗坚强而决然的灵魂。
两千多年前的屈子正是跋涉在这样一条少有人迹的大路上,他寻求真理寻求美政的青青子矜,悠悠了多少后来者的心。然而,千百年来,有谁又能象屈子那样成为中国文化中千年不化的神话?那是一棵结满累累硕果的大树,根深叶茂,浓荫蔽天。
人到底应该怎么活着,当我走近汨罗的时候,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怎样才能做到生如夏花,死如秋叶?绚烂和静美是可以选择的,但选择并不意味着能成为现实。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当我们漂泊转徙于浩淼的天地之间时,那能主宰自我的生命有几个?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如果说这种与世俯仰的人生态度是道家的旷达洒脱,还不如说这是对理想的妥协,对追求的苟且。
宁为玉碎者少之有少,但为瓦全者却比比皆是。
有人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愚忠扼杀了你。其实当青山已成为别家后院风景时,那生成的柴火也只怕早成了别个厨房里煮饭熬肉的材料。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尘埃乎”,为了保守清白高洁,为了灵魂的那份如雪洁白,你宁赴清流而葬身于江鱼腹中!公元前278年那个农历的五月初五,当江边的小白花弥漫湘楚大地的时候,就在你临江一投的那个瞬间,你已经成神。
转身走向那条通往你安憩的小路,曲折中但见幽深。远远的,我已感觉到那个枯槁的躯体上,迸射的光辉让我睁不开眼睛。
秋心
200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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