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都赋
一秋暮。早些时辰刚下过雨。庭院里湿仄仄的,一片潮迹。几簇火红的锦花叶子已衰退了颜色,萎蔫的垂落在青灰色的甬路上。芷瑶拢了拢开襟的纱袍,又把冰凉的指尖放在嘴边,轻轻的呵了口热气。天气,是真的冷了。苁儿捧
一秋暮。
早些时辰刚下过雨。庭院里湿仄仄的,一片潮迹。几簇火红的锦花叶子已衰退了颜色,萎蔫的垂落在青灰色的甬路上。
芷瑶拢了拢开襟的纱袍,又把冰凉的指尖放在嘴边,轻轻的呵了口热气。天气,是真的冷了。
苁儿捧了暖炉来,芷瑶抱在怀里,一股暖流便自她的双手游走至全身。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在这清冷的红鸾宫里,唯一能叫自己暖和些许的,怕是只有这一方不懂言语,没有血肉的铜炉子了。
宫人点过更,时候晚了。伫立在窗口凝望的芷瑶落寞的转了身,像一片轻羽似地飘入暖帐里去了。
王,今夜又宿于别宫了。
红鸾宫内室,帏帐低垂,檀香袅袅。
菱花铜镜映出她素颜明净的脸,抚一抚散在肩上的发,思绪又回到三年前,韶华时光,日子,水漾清透的过。
其时,她正二八年华,玲珑剔透,如一朵含苞欲放的雪莲,清丽脱俗,美的摄人心魄。家世也是绝顶的,父亲是当朝一品大将军,半生里南征北战,方才使得皇帝坐稳了这江山。
也是忧心的。她的父,自恃功高,骄纵难免。她是家中云英未嫁的小女儿,许多事理,即便心里明亮如镜,却一字也说不得,更触碰不得。
邂逅荆轩,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那一日蹴罢了秋千,一身的香汗挥如雨。就耸着脚,慵然的倚坐在秋千上。忽而,一只粉蝶儿飘飘而来,围着她打了个转,又调皮的飞去了。她喜爱的紧,便甩着帕子,裙带飘然的扑了去。
他就那样看的呆了。本是拜会将军的客人,觉那歌舞升平的宴会烦闷至极,便偷溜出来透口气。将军府邸的庭院满目芳丛,曲径幽水,别有一番景致。正游览间,便看到了这宛如画中仙子一般翩然而过的女子。只一眼,他便凝神倾倒,心思恍惚了。
芷瑶跑了蝶,气喘吁吁的停了步,一跺脚,娇嗔的返身回走。就在那杨柳垂绦,春光融融处,一眼便望见了他。只见他一身墨绿色的华锦长袍,上头盘绣着一条飞腾的金龙,尽显威仪与高贵。一双漆目不怒自威,当真是仪表堂堂,人中俊杰。
芷瑶顿时间心如擂鼓,双颊倏地浮起两团绯红来。猛地想起自己现在是衣衫凌乱,发髻松散,失态至极。她一羞,不禁掩着面,飞也似地逃开了。
他伫立在原地,望着芷瑶那惊惶的模样,不禁牵动了一下嘴角,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园子出口,一枝海棠花折曲的探了出来。芷瑶停下步子,侧过脸,纤手托起坠满的花枝,嗅了嗅,清香扑鼻。她回头看了一眼男子,粲然一笑,而后,提着裙角,一溜烟跑出园子去了。
这是相遇里最初的记忆,芬芳,美丽。荆轩时常会忆起那个美得纤尘不染的姑娘,站在一枝丰硕的海棠花下汲取馨香时的情景。他醉了,醉在春日明晃晃的日光里,醉在她水漾的眼波里了。
他那时还是二皇子。皇帝十二个儿子中的一个。他只比太子晚出生半个时辰,而历来皇位只传袭长子,差半个时辰,大好江山便握于他人之手了。他母妃一说起此事便愤愤不平,她说她同皇后本是同时有孕,皇后怎会偏偏就早她半个时辰产子?那皇后定是使了阴险的催生手段,才使得太子早于荆轩出生。她还说,荆轩出生之时有金光迸现,乃帝王之兆。其实那真龙天子,应是荆轩才对!
荆轩对此,是深信不疑的。太子丹枫,生就一副孱弱的书生相,哪来半点帝王的威严?他暗暗寻思,定是催生之术折损了他的元气,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开始常常至将军府走动,一来是拉拢手握重兵的将军,二来,则是为了见他朝思慕想的芷瑶。
那时是快活无比的,简单又安静。浅草荧香处,二人相对而坐。她抚琴,他静静倾听。琴声袅袅,似一缕丝,紧紧地系住了荆轩的心。执手之时,只一句此生不渝,便叫她红泛了眼睛。
那时的天空和云,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二
初见太子丹枫,是在皇帝为将军特设的庆宴上。破敌有功,赫赫战绩,皇帝亲赐了陈年佳酿以慰阵前众将士,将军接过,藏了,道,下一次出征,定用此酒激励将士们。朝臣们大唱赞歌,恭维溜须。御苑之中,舞榭歌台,觥筹交错。
芷瑶一旁静然地侍着,她并不喜欢这客套的歌功颂德场面,只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二皇子荆轩与群臣痛饮,畅谈国事,一派豪放睿智。
幸福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罢。能够看的到心爱的人,能够感受的到两颗紧贴的心。
偏有好事者奉承,向皇帝推举道,人皆言将军之女才华横溢,乃当世一绝。今日可否请芷瑶小姐献琴一曲,以助佳兴?
芷瑶并不愿于人前卖弄,便要推托。只见将军和荆轩带头抚掌称好。只好硬了头皮,踱坐到了古琴旁边。自小习琴的她纤手一拨,虽无曲无调,这一声,却仿佛使了戏法一般,一下便抓住了在场诸位听客的心。她看了一眼荆轩鼓励的眼神,便开始跃动指尖。登时,曲泻如行云流水,如环佩之声,如莺声燕语,如春风和日……在场的人皆竖耳倾听,一个个如痴如醉。当真个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忽而,不知从何处,和着琴的曲调,飘来了一阵温沉的萧声。琴萧共奏,两声合之甚好,美如天籁。芷瑶暗自惊叹,如此高超的技艺,竟能与她这一曲少为人知的调子配合的天衣无缝,真个无法不令人称奇。抬眼看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文雅飘逸的男子。绫罗玉饰,却丝毫不显世俗。
曲罢,欢声雷动。群臣纷纷向男子跪拜,恭迎太子殿下驾临。
芷瑶愣了愣,忙随众人下拜。太子一笑,温文尔雅。莫拘礼,众卿平身。
这便是那文才卓然又不喜露面的太子丹枫么?芷瑶偷偷的打量着他,与其说他是权势集于一身的一国储君,她更觉得丹枫像个隐世的君子,超脱,飘然。有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太子转向芷瑶,赞道,你的琴声真美,令我也忍不住寻声而来。方才唐突了,姑娘见谅。芷瑶忙道,殿下抬爱,您的萧声才堪称绝律呢!
皇帝大悦,好一对才子佳人!立时挥手传令,赐御酒!芷瑶为难的望着宫人捧来的两杯酒,她并不盛酒力的,又不能拂了圣意。太子将她的窘迫都收在了眼里,一扬手,道,自古佳人饮茶,豪士饮酒。芷瑶姑娘自是当饮热茶,酒么,我一人饮便可。说罢,两盏御酒,仰杯而尽。
芷瑶心里一热,未曾想,这养尊处优的太子爷,竟会如此善解人意。不禁向太子投去谢意的目光,二人相视而笑,彼此感念于心。偏生都叫二皇子荆轩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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