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抽身

华丽的抽身

倍言小说2025-10-24 01:53:23
你认为认默是我的过失,其实哑着正是我最大的荣誉,因为我没响,就是没破坏美,别人给了你生命,也给了你坟墓……——莎士比亚一个人坐在空寂寂的宿舍里,想写点什么,然而思绪纷乱,无从下笔。新的时日来悄然来袭,
你认为认默是我的过失,其实哑着正是我最大的荣誉,因为我没响,就是没破坏美,别人给了你生命,也给了你坟墓……
——莎士比亚

一个人坐在空寂寂的宿舍里,想写点什么,然而思绪纷乱,无从下笔。新的时日来悄然来袭,生命如何重新起头?从南方那个小城回来,生命中那些风生水起的细节如同午夜的潮汐,静静退却,来时候千军万马,去时书剑飘零。春天来过的人又要远走,没有吹响的芦笛丢在风中……那些只有风能听懂的草长莺飞的故事,还有那惊鸿一瞥的回眸。
记不起故事是怎样起头,却分明地感觉,再回首时,每一个细节都这样弥漫着宿命的意味。二十来个青春勃发的女孩和男孩们从北方这所名牌大学乘火车南下,去往南方一个偏僻的叫玉林的小城进行社会实践,学校的必修课。同一节车厢里,二十多个从清华这所僧庙尼庵中释放出来的青葱男女,开始了他们生命中的红尘之旅。玩牌,“杀人”游戏,自带的笔记本上看电影,天南海北地瞎侃。
自知已不再属于他们的那个宇宙,切切告诉自己,那里已经不再有我的精彩,因而独自坐在靠窗户的下铺,茫然地看着车窗外飞也似的倒退的植物,算来,我在这条由南到北的铁轨上来来往往有了几年,已经熟悉了这沿途每一个站点,甚至已经习惯了这沿途的植物。
从岭南广州来到北国这个皇城的所有理由最初全然是为了他,恋爱,成婚,在这所底层所仰视的顶尖大学里,并不安心地继续读书。距离生凑成的那份不真切的美感,早已被现实的柴米油盐拆卸得七零八落,远看如素雪飘飘洒洒,近看分明一地鸡毛。那种琐细与疲倦也细菌一般丝丝缕缕地侵入我的校园生活,终日在被西门口的哥所宣称的号称八千亩的校园里矢突狼奔,不可避的是幽暗树丛里的日日上演的风花雪月,若来不及躲闪,唯有直挺挺目不斜视而过,我必摇头,继而怜悯和淡然。高高盘踞在三年庞大的婚姻生活经验之上,如同手执虎符,随时可调令三军,顿时有了君临天下的心理高势。如同翩飞的蝴蝶忽然扭头看到幼虫的心情:已经成蛹,已然化蝶,羡煞你不知愁闷的柔嫩年华,然即便手执月光宝盒,我亦必不愿折回去,早晚要吃时间一招,与其延宕,不如接招。
满眼是熟悉的植物,我却总习惯在寻常人生里寻找惊讶,生命若找不到惊讶,思绪必然是这样漫无边际而无法集中,也自然不必细致。
夜幕降临的时候,车窗外是黑黑的一片,偶然几盏微弱的灯光,如同流星一般,从车窗外擦过。一种孤独感笼罩全身。人是多,然而我全然不认识,女博士,属于稀有紧缺资源,像是点缀的小饰物,总要被处理得有些夺目任气,所以在这所阳气过旺的理工科学校颇受校方怜香惜玉的眷顾,一人一间宿舍,也正如此,宿舍之间由是“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一学期下来,认识的人加起来没有超过个位数。
同节车厢的博士们,来自不同院系,土木,计算机,航空航天院,核能,热能,精密仪器,机械,经管,新闻传播,物理,中文,但我常阔绰地唤作人文。校园过道中条条如同梁山水泊高高挑起的杏黄旗般的巨大横幅,日日是他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身影,轮番轰炸眼球,尔后便留下个个或大或小的心理阴影之坑,逼得我们弱弱的心,缩之又缩,直至蜷成核桃仁。这些系名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社会认同的潜在心理高势,使得它们气盛而尖锐,而中文系,一个温软如玉梦幻空灵让人想入非非而又柔弱娇嫩如童养媳般低眉顺眼的名词,如同一只斑斓的皂泡,飘至钢针密布的丛林上空,找不到安身之锥地,即进去,也时时提心吊胆被刺穿。

那边有人在玩“杀人”游戏,缺人,过来拉角,而我,先前心不在焉地跟对面和上铺的同学“拖拉机”,对方第二局都超过我了,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再来!直到被人夺了手中牌,强拖到另一边去玩“杀人”。我素来短于逻辑推理,又惶惶于“杀人”游戏中“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王牌规则,且于规则不甚熟悉,因而总一开始就暴露了身份,屡遭清场出局。
而佟唯则却总无端地在游戏起头便不知被哪个冷面杀手无辜一而再再而三地“杀”死,只好一脸无辜且无奈状地坐在众人中。看不过眼,因而佟唯被头儿支使过来招我一边去“天国”讲规则(因为是“死人”,所以我们若活动,则是在“天国”),因是‘死人’本不能讲话,因而他将手拢在我耳边,悄声告诉我游戏的规则,算是模拟和屈从头儿所规定的“天国”的对话场景。
许多时日后,我蓦然回想,那日两个“死人”的天国里,那种特定的语境下才显得顺理成章的一个男子对着一个女子耳朵边诉说的与情爱无关的悄声呢喃的软语里,是否就有了有心或无意地投下的日后酒曲一般发酵暧昧种子呢?
走出车站,一阵南国特有的潮热扑面而来,全身顿时毛毛躁躁的,才切切地感到,时空巨轮已经发生了偏转,南方,我们已经到来了。与北京西站的雄伟堂皇的牌楼似的建筑相比,这小站委实如穷苦人家的营养不良且不黯风情的布衣裙钗。出站口的一刻,望着黧黑的人群,我们突然有了古人谪贬南迁的颠沛流离的身世之感。
火车晚点,地方政府派来的公车,已经是早早等候在车站出口,在政府会议厅召开了个短短的会议,随即如同插着草标待售的丫头,被东家——各个实践单位领回去。
诸东家中,我们的东家——玉柴集团,总算体面且财大气粗,在全国尤其是在这个小城市,犹如虎踞平阳,霍霍生威,从其被市领导钦点为代表第一个发言即可窥一斑。
一行人慢慢走向市政府门口一侧的面包车,忽然一扭头,看见佟唯悄无声息地走在后面,当时,七月的阳光从他的头上兜头泼下来,白净的脸,沾满了汗珠,仿佛戏台上收场的武生,先前擦的水粉,几经辗转,和着汗水,越发红艳艳如三月泛滥的桃花。来不及诧异,随口道声,噢,原来你也在这里。话落,感觉这话似曾相识,顿觉得有几分冷冷的诡异。
多少时日以后,当我提笔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才发觉,这话和那份诡异原是来自张爱玲的那段“于千万人之中……”的经典对白,那个美艳如花又洗却铅华如同素纱的邂逅场景。

负责安排我们住宿的是一个帅气的男子,操一口岭南男子独有的生涩而带着粤味十足的普通话,将我们领进玉柴宾馆,抬头四顾这虽不算豪华,但也不失体面的前厅,我们全都喜躬躬地端坐在沙发上,等候安排房间。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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