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以解忧
一千八百多年前,吟唱“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曹操,其时,并不很忧,反之,倒是无比的乐观。自官渡一役,横扫袁绍之后,北方平靖,半个天下归一。曹操挟汉室而自重,无名分而有实权,炙手可热,雄心万丈,于是亲提
一千八百多年前,吟唱“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曹操,其时,并不很忧,反之,倒是无比的乐观。自官渡一役,横扫袁绍之后,北方平靖,半个天下归一。曹操挟汉室而自重,无名分而有实权,炙手可热,雄心万丈,于是亲提八十万大军南进,所谓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军锋所及,刘备溃逃,刘琮归降,真乃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孙军联军虽在,却是势单力薄,以寡敌众。在曹公看来,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罢了,此时是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冬,决定中国历史走向的赤壁大战的前夕。大战在即,曹公好整以暇,泛舟江上,横槊赋诗,虽是高吟“何以解忧”,可是,实在是无忧可忧,满怀的是无比的自信,无比的乐观。所以,吟忧之态,不过是故作姿态。解忧之酒,也不过是得意之酒,因为在其看来,胜利已如探囊取物,统一大业更是指日可待,此时状况,若说是有忧,不如说是有喜,且是喜不自禁,江山可以一统,天下可以归心,何忧之有?当然,若说有忧,也是有忧。但那不是将军之忧,而是诗人之忧。而这忧,与大战无关,与江山无关,相关的只是诗人的一种人生困惑。大业将成,心志得遂,事业登顶,人生辉煌,一切迹近其极,于人生就有了一种空茫或是失落。这就是鲍照所谓的“拔剑四顾心茫然”?或是苏轼所谓的的“高处不胜寒”?这是诗人才能体味到的人生寂寞,也只有沉浸于此,才能萌动诗心,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而这与汉高祖刘邦登基后,封王拜相,制礼作乐,按受百官朝贺,找到了君临天下,威风八面的美好感觉恰恰相反,在霸业将成的前夜,曹操突然找到的是人的感觉,感叹人生苦短,感叹忧思难忘。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毕竟二人出身不同,境况不同,一个发迹于市井,一个有显贵出身。一个所学有限,一个满腹经纶,所以,曹操的感觉,无疑比高高在上的高祖,更高一筹。一个世俗的不能再世俗,一个又高超的不能再高超了。但是,汉高祖是对现实的真实感觉,而曹操却是虚投了一下,超越了其本不该超越的现实。所以曹公酌饮高歌,提前品咂着胜利,也提前品咂着胜利后的寂寞和忧思,当然,也提前预示着一种结局。因而这一切就显出了滑稽和荒谬相。这多愁善感,这文心诗情若是用错了地方,或是安错了位置,一样是误人误事的,一样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曹操未成饮,先昏头,未成功,先陶醉,恍然间,迷失了方向,没有了一惯的精明与谨慎,显出了轻率和散漫,把用兵当成了作诗?或是把作诗当成了用兵?那种悲天悯人的人文情怀,是极宜入诗的,也入得极其漂亮,可是,终是银样蜡枪头,好看不好使。正当他无忧造忧,饮酒解忧的时候,历史却悄悄地走向了他所预期的反面。
正所谓东风偏与周郎便,周郎偏与诸葛联,一场赤壁大火,把曹操的坚甲雄兵化为了乌有,把曹操的一统美梦也化为了乌有,更重要的是,把曹操的忧思难忘也化为了乌有。时也?命也?自此,三分天下奠定,历史就这样与胸怀统一梦想并兼有诗人情怀的曹操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这般结局,对曹操而言,也许是时运不济,时值隆冬,偏偏老天一反常态,刮起了东南风。也许是命运不济?世有曹操,何必再生诸葛周郎?不妨再设问一下,若是没有这些不济,曹操就定能遂了心愿吗?难说!就他那种莫名其妙的忧思和莫名其妙的诗兴而言,让人料不定他还会有什么样的癫狂和失误。而可以料定的是,能够解忧的,并不是杜康酒,而是一场赤壁大火。这场大火,烧掉了的曹操的假忧思和空欢喜,让曹操重新找到了自己,于是有了所谓的“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曹操还是那个曹操。何以解忧,唯有大火。难道非要大火?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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